【忘羡】浮生
一发完，万年前 @山野一孤烟 点的听歌写文
建议配bgm：刘莱斯的《浮生》
欧欧吸是我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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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已深，云深不知处已过了宵禁，四下一片寂静无声。
静室中，向来守时的含光君仍坐在案牍前，淡琉璃般的双眸中看不出什么情愫，好似一座雕塑般一动不动。他指间夹着一张宣纸，纸上画着一拿着莲蓬的紫衣少年，这少年笑容璀璨、意气风发，仿佛把全世界的阳光都聚集在了那舒展俊朗的眉眼中，耀眼的令人移不开眼。
正是少年时期的魏无羡。
手边的暗黄烛火晃荡了一下，蓝忘机眨了眨眼，像是突然回过神来，向来古井无波的脸上竟挂着一丝疲倦的神色。仔细收好了这幅画，他屈指熄灭了蜡烛，翻身上了软塌。
画上的人已经不在三年了。
静室内一片漆黑，这个念头再次如潮水般淹没了蓝忘机，一时间，竟然连呼吸都有些困难。
三年前，蓝忘机自从伤养好后就频繁的出入云深不知处，插手四方夜猎。百忙之间，难得的独处与寂静总会让他想起曾经涉足他生活的人。
然而那个人，从未看到过他的心意，一人先走了。世人都道夷陵老祖已经尸骨无存、魂飞魄散，可他仍抱有一丝希望，不管从乱葬岗上捞回一个稚儿，还是三年来没有一日放弃的问灵，蓝忘机一直坚信他不会那么轻易的就从这个世界上抹去了一切痕迹。
可是每每想起，哪一次不是痛彻心扉。
黑暗中，蓝忘机似是自嘲的苦笑了一声，摇了摇头，闭上了眼。
“魏婴······”
······
“蓝湛！”
那熟悉的声音似在耳边响起，又像是从远方传来，但依旧是清冽好听。蓝忘机有些迷茫的睁开了眼，双眼渐渐聚焦，勾画出了一个俊秀干净的少年。
“喂！蓝湛，你醒醒！蓝忘机！”那少年人还在不依不饶的趴在他耳边叫唤，活像个讨债的，“我说你怎么抄书抄着抄着就睡着了！瞧瞧我还没睡呢！你的蓝家家训呢！”
“魏婴，你······”蓝忘机皱起了眉，刚一开口他就愣住了。
这声音虽然仍旧是他的，但却少了一份稳重磁性，多了一丝难掩的青涩之气。
“蓝湛！蓝二哥哥！你睡醒没啊？”少年凑得很近，好像是十分不讲究的半趴在木桌边，两只手还在疯狂的晃他的肩。
摇摇晃晃间，蓝忘机终于跑完了漫长反射弧，他眼神一凝，猛地回手捏住吵吵嚷嚷的那位的腕骨，面上的表情虽仍旧没有什么变化，但眼底深处似有惊涛骇浪。
他竟然回到了十五岁的时候！
“嘶······”那少年——也就是魏无羡，觉得自己手掌都要被这突然发疯的小古板捏断了，“唰”的一下直起了腰，倒抽了一口凉气，惊疑道：“蓝湛？！”
“···抱歉。”知道了身处何地，蓝忘机终于平复了情绪，他慢慢地松开了手，低声道了歉。
一面青席，上置一张古朴木桌，四周书架鳞立，别有一番古色古香。此处，正是藏书阁。
窗外，那株玉兰花树仍旧生机勃勃，洁白如美玉的花朵挂于枝头，悄然无声的散发出淡雅的幽香。时间仿佛停止了，一切都如同当年一样，丝毫未变。
眼前不肯好好坐着的少年也是一样。
魏无羡坐在蓝忘机身边，一脸的莫名其妙。他在藏书阁里被蓝忘机监督着罚抄家规，抄了一小半，深觉得这三千条乱七八糟的玩意就是创造出来荼毒人心灵的，自己抄的头昏脑涨，都快被逼的不识字了。百无聊赖之间，他正打算再讨蓝忘机的嫌，找点乐趣，却没想到，一抬头，就发现蓝忘机那厮居然在撑着头打盹！
说好的监督呢？被罚的还没睡啊！
魏无羡怒不可遏，当即把抄书什么都扔在了脑后，跳起来趴在蓝忘机耳边吱唔哇的乱叫了一通，在把窗外树丫上栖息的鸟儿都给吓走一轮后，他也终于叫醒了偷懒的蓝忘机。
谁知这人还有起床气，真是岂有此理。
魏无羡站在蓝忘机身边，转了转自己生疼的手腕，啧啧道：“没想到蓝二公子被叫醒之后的起床气那么大。”
蓝忘机坐回了案牍边，期间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过魏无羡，他专注而认真的道：“嗯。”
“······”
这一声应得魏无羡噎回了准备好的长篇大论。按照常理，蓝忘机听到这种话，要不会回他一个冷淡且硬邦邦的“没有”，要不就是高贵冷艳的看也不看他一眼，直接禁言他。
魏无羡着实没有想到蓝忘机会这般顺从的应下，也被蓝忘机的眼神看得坐立不安，当下心中的莫名其妙之感更盛，几乎都要在他心里威风凛凛的插旗杆划领地了。
这小古板什么时候学会反将一军了？
“你······”魏无羡眼睛骨溜溜一转，心生一计。他做出一个吃惊的表情，“你不会是睡觉睡着睡着被人夺舍了吧？！”
蓝忘机：“······”
魏无羡见蓝忘机神色凝滞了，内心狂笑，强忍住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。他沉吟片刻，少年俊秀的眉毛都纠结在了一起，似是真的在仔细思考悄无声息地夺了蓝忘机的舍的可能性。
蓝忘机：“不曾。”
“我不信，”魏无羡收起平时的嬉皮笑脸，脸上是难得严肃，“你要向我证明。”
蓝忘机正襟危坐，神色复杂，虚心请教道：“如何证明？”
“很简单，我问你一些事情，你回答。回答对了就是真的蓝湛，错了的话就只好把你绑起来了。”魏无羡顿了顿，继续道，“如何？”
蓝忘机点了点头，一副无论什么都答应的模样。
见此神情，魏无羡好像一脚踩进了棉花里，突然有些心虚。照理来说，蓝忘机这样的名门子弟被人悄无声息的夺舍，是绝对没有可能的，他提出来也全是作恶欲和找事情玩的闲心作怪，可现在的蓝忘机，也太反常了。
思考不出个所以然来，魏无羡摇了摇头，决定还是先问吧，“蓝二公子，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见到我是在哪吗？我在做什么？”
“云深不知处，围墙上。”蓝忘机毫无犹豫的答道，“你在犯禁。”
“哈哈，是的是的。”魏无羡眉眼一弯，上半身又不雅的歪了下去，“那时候你对我做了什么呢？”
蓝忘机：“尽本职。”
“蓝二公子，”魏无羡俊俏的脸在蓝忘机眼中放大，“这可没有说服力啊，说详细点？”
“······”蓝忘机面无表情道，“云深不知处禁酒，我阻拦你进来，后大打出手。”
“唔，对了。”魏无羡一手撑着下巴，笑眯眯的样子毫无阴霾，“但这些我和江澄他们都说过，不算数。我再问一个。”
蓝忘机无奈的看了他一眼。
“你还记得我有送过你什么吗？”
蓝忘机想了想，答道：“兔子。”
“那兔子呢？”
“养于静室。”
“欸蓝湛你还真养了啊！”魏无羡身体微微前倾，眉飞色舞道，“那你喜欢兔子吗？”
说话间，魏无羡总是不经意的朝蓝忘机这挪动。此刻，二人已经坐的极近，蓝忘机看着魏无羡亮晶晶的眸子，这样的笑容自己曾经悄悄描摹过千次万次，因此甚至连对方眼角弯起的角度都了然于心，无比熟悉。在这样的眼神之下，蓝忘机鬼迷心窍道：“喜欢。”
这下换魏无羡震惊了，他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新奇玩意，笑的在席子上打起了滚，“我就说嘛！兔子那么可爱谁不喜欢哈哈哈！蓝湛你平常就是口是心非！”
蓝忘机：“······”
“没事整天把自己弄得那么像别人欠你银子一样的图啥啊！蓝湛啊蓝湛，你不知道虽然你长得很好看，这样下去也是会很显老的！怎么去吸引小姑娘的喜欢呢？”魏无羡边笑边四肢岔开的躺在凉席之上，喋喋不休道，“喂蓝湛！你有没有在听啊？在听好歹应我一句啊。我难得这么认真的和别人提意见的！蓝湛！看我！你看我！”
闻言，蓝忘机垂于身侧的手无声无息的捏紧了，他正要低眸去看，却忽觉一阵冷风刮过，寒风凛冽的扫过他的双眼，蓝忘机忍不住闭了闭眼，再睁开时，眼前哪还有什么藏书阁、什么无赖玩闹的少年，只是一间整洁冷清的房子罢了。
耳边似乎还有一个人絮絮叨叨的、带着笑的念叨声，那声音似远还静，飘飘浮浮的萦绕在蓝忘机耳边，可当蓝忘机不依不饶的凝神去听时，又倏然消失了。
像是从未存在过。
寒风灌进静室，带着一股难以阻挡的刺骨冷意彻底吹醒了呆坐在床上的蓝忘机。近塌边，半掩着的木窗被风刮开了，正吱呀吱呀的转着。
外面天色已经见亮，新的一日又开始了。
蓝忘机又沉默的在塌上坐了一会，随后起身，一言不发的取出了忘机琴，弹了一首问灵。
琴音泠泠，尾音却莫名有些颤抖。
细看之下，方才发现，原来不是琴的问题，而是蓝忘机拨弦的手，正如秋风中的落叶般簇簇抖着，扰乱了原本平稳的琴音。
一曲罢，仍是无人应。
-FIN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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